李恪低着头，已全身颤抖，可却一言不发
没注意李恪神色，半倚在军榻上，继续喝着酒精的李秀宁慵懒说道：“小娘是个苦命的丫头，她父母皆为王氏的贱籍奴隶，出生在王氏的小娘，出生时就是贱籍奴婢。
小娘还不到十二岁时，父母便先后莫名其妙的就死了，父母死后不久，小娘便被她家主人强占了身子，还不到十二岁的小娘，唉············。“
顿了顿语气，又喝了口将酒，李秀宁才继续说道：“那之后不久，小娘就生下了个女娃。
恪儿，你看到小娘背后的伤了吗？都是那王家折磨小娘时留下的，我遇见小娘时，她满身是伤的被丢在王家的大宅外。
那时，是冬天！小娘像垃圾般被丢在大宅后巷中等死，神志都不清楚时，口中孩子声声念叨着她孩子的名字。“
一口把瓶中烈酒饮尽后，李秀宁才继续说道：“呵呵五姓七望，什么千年世家！什么书香门第！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那之后，小娘便进了我的娘子军，立下了许多战功的她脱了贱籍，可她本来不错的容貌，也在战场上就这么毁了。
唉，真快，转眼就六年，小娘已经十八里，有个孩子，又毁掉了容貌，小娘这辈子·······
李恪淡淡的问道：“所以，秀宁姑姑只给她一个良籍，这事就算完了？就这样放过那个什么狗屁的王家？”
李恪的语气中已经满是杀意，根本不似一个四岁的孩童。
李秀宁终于察觉，却饶有兴趣的说道：“不算完？那家虽只是王氏的旁支，可那也是王家的人，就算是你皇爷爷，也要给王家几分颜面，我自然不能做的太过。
更何况，只是玩了一个奴婢而已，呵呵，别说是玩玩，就算是杀了又如何？没见小娘父母莫名其妙的死了，不也没人追究吗？“
用手指轻挑张小娘的下巴，小娘随李恪手指抬起了头，长发顺额头向两散落，那张让他日夜思念的脸，终于完整出现在李恪面前，而不同的，却是脸上多了道长长的伤疤。
“翘儿··········”
几乎相似的面孔让李恪深陷回忆···········
初遇时还未遭乱世，虽传染性肺炎流行，可人们依然生活如旧，那是一个培训班，七个人一组排坐在长桌两侧与后端，而她便坐在李恪的身前。
“嗯··········。”
讲台上导师正讲的手舞足蹈，前坐的女孩却在偷偷的擦着鼻涕，可她只剩一张纸巾，被她反复的擦着鼻涕，纸巾已经有些惨不忍睹。
真是个粗心的女人，明知自己感冒，竟然不多带些纸巾，尴尬了吧？
从记事本上撕下几页纸，轻轻敲了敲椅背，递给了女孩。
谁知拿着纸的女孩竟一脸疑惑，还轻声问李恪“给我纸做啥？”
李恪无奈又尴尬的指着自己鼻子，女孩终于明白，红着脸给了李恪一个温柔的微笑。
他们便这样逐渐成为了朋友，女孩的名字叫做李翘，是那种看似木纳寡言的女人，其实这只是李翘的伪装与自我保护，她只是怕受到伤害，才刻意与人保持距离，不轻易与人接触隐藏在她内心的，却温柔与孤独。
没有可爱不懂做作、甚至不善言辞，总是回避与人对话或接触，李翘是那种需要人慢慢品读，逐渐了解，慢慢才能走进她内心的女人。
而渐渐能懂得李翘的李恪，却又刻意与她保持了疆界，因李翘已嫁他人，李恪不想破坏这个女人得来不易的幸福，于是便这样，随培训班结束，他们也失去了联络·········
而再与李翘相遇时，已是乱世·········
李秀宁的怒喝打断了李恪的回忆：“恪儿！小娘在战场上救过我性命，在我面前你这般对她轻挑！可把我这个姑姑放在眼里？“
没有回答，李恪用回忆的语调喃喃：“在仙界时，曾因机缘，恪想起了些前尘往事。！“
李秀宁愕然，想不通李恪此话何意。
李恪仍自顾自说着，只是语调已经沧桑：“那是某世，恪活在某个瘟疫肆虐的国，为躲避瘟疫与战火，人们都住在地下，终日不见光。
那只是活，地下的洞根本不见人，每日只勉强吃食一餐，恪儿便那样孤寂的活。
终于一日，那女人带孩子住在了恪左近，女人逗弄女儿，便有了笑声，恪的活便有了笑声，不远处微弱的火烛，便是恪的光，给恪那般温暖。
先总是窥视，好久，揣着勇气走进石屋，只是想与女人说说话，恪儿久未与人说过话···············
翘儿已经认不出恪，将恪拉出屋外，坦言只需不伤害她女儿，任何事，她都愿从。
能住进地下不易，官家更不会随意调配石屋，女人只为女儿安好，便想委屈了自己。
恪解释与翘儿并无歹意，翘儿也终于认出了我···········
那之后，恪便与翘儿母女相处，虽只是相伴着活，却感觉又有个家，在一起的欢愉与温暖，那世的恪，好久未曾感受着，那才是活
只欢愉短暂，翘儿的女儿感染瘟疫，被送进了隔离区，为照顾女儿，翘儿也住进了隔离区，却再也没有回来。
再没了笑声的活，也没见了小小烛光的暖，恪只剩下了无尽的孤寂，然后恪走了，走出来地洞，走上了战场，死在了厮杀。“
“唉！恐怕以后见到世民，那家伙的脸色会不好看吧······。“
看了看自己那只有四岁的侄子，又看了看张小娘，李秀宁心中五味杂陈。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以老。君恨我生迟，我怨君生早。“
淡淡几句后，李恪便黯然的离开了军帐。
张小娘则是呆呆跪在原地，浑不知此刻她心中是什么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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