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们的举动，有些惊讶。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曾随父亲在法尔巴拉索南部待过一段时日，那时该域尚未统一，南部散布着很多坎比恩和阿巴瑞恩的部落，他们之中有被剥夺了自由身份的人，供贵族驱使；我见到他们在正午金色的辟雷尼照射下劳作于田间，挥汗如雨，还要忍受不时的鞭打和责骂，当傍晚周身燃烧火焰的辟雷尼从南方天空落下，最后一丝橙红色的光芒消失之后，他们才被允许休息，在领取食物和饮水时就如我面前这两人一般匍匐在地，亲吻着施舍之人的袍角。
他们，是这个灰袍男子的奴隶吗？这个地方，这个叫做英格兰的国家，也如久远前的法尔巴拉索一样，有很多失去自由身份的人？
在我陷入思索片刻后，灰袍男子轻轻拍了拍手，唤回了我的注意力，我看到那两人已经站起身，捡起自己的武器，回到了周围几人的行列中。这些人见灰袍男子拍手，纷纷聚拢，跟随他踏上台阶，走向白色的大屋，几步之后，灰袍男子转头看向我，再次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直到我迈步至他身边，才继续前行。
一行人进入屋内，我看到一个经过精心装饰的椭圆形大厅，高顶上刻画着精致的花纹，墙上挂着几幅巨大的肖像，角落里摆放着各色雕塑。令人惊异的是，那些画中人看到我们进来，有的点头示意，有的窃窃私语，随后便将颇富兴味的眼神投注在我身上，令我想到了瓦拉的追思水镜，以及曼雅的永忆阵图。
灰袍男子在大厅中央的椅子上坐下，并指着身边的另一把椅子向我示意。我走过去坐下之后，他环视周围的人，说了一句话，那些人便纷纷在稍远些的下首位上坐定。之前第二个对我开口说话的浅金色长发男人以询问眼神望向灰袍男子，得到表示许可的轻微颔首后，伸出手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随后我听到一记响亮的、类似气泡破裂的声音，一个身材矮小、皮肤苍绿的生物出现在眼前。
我感兴趣的注视着这个生物。从外观而言，他虽具有人类体型特征，却明显不同于坎比恩、阿巴瑞恩、曼雅和瓦拉中的任何一族；从他恭敬地与浅金色长发男人交谈，消失后片刻又带着大盘的食物饮品出现，自灰袍男子开始依次呈递的行为来看，也不像是我所见过的任何非人族智慧生物——他缺少那些生物的骄傲和强硬，从他的波动里，我只感觉到恭顺和服从。
看来这个地方真的离三域很遥远了，我周围的这些坎比恩，到底能不能告诉我有用的信息呢？
灰袍男子举起手中杯子向我示意，我伸手端起面前的饮品，观察着它——深红色的液体在白色杯中显得澄澈透明，散发带着清香的热气。我慢慢啜饮一口，苦涩回甘的味道在唇齿间萦绕，跟瓦拉喜好的一种饮品相似而又些微不同。杯托旁放了一个小碟子，里面放着几粒方块状结晶，我只一眼就确定这是甜糖，便将它放入杯中，轻轻晃荡杯子等它融化。
我注意到灰袍男子一直很感兴趣地注视着我的举动，便抬头向他微笑，他略略一怔后挑起眉毛，也对我勾了勾唇角。
现在我和他的距离已经足够接近，我考虑着要不要接触一下他的思想以便解释我擅闯私人宅地的原因，正在这时，浅金色长发的男子走上前来，将手中捧着的厚重大书放到我面前的桌上，翻开来，用木棍敲了敲书页，念出命令一样的句子，书上的文字便纷纷扭动着重新排列，变成了新的形态。男子把书推到我面前，指了指上面的文字，我立刻明白他是想确认我说的是哪种语言，便低头望向书页，随即摇了摇头。男子再次用木棍点触，文字再次变幻，我再次摇头……如此反复许久，直到书页已经全部翻过，我仍然没有找到熟悉的语言。
男子叹了口气，有些挫败地看向灰袍男人，对方挥挥手，男子便收回书本，鞠躬退下。
灰袍男人看着我，思考片刻，嘴里说出了一种悠长的、带有嘶嘶气音的语言，我听出来它很类似杜梅杜克语，稍微有些兴奋，指向了厅中一角的铜雕——那雕塑造型几乎与杜梅杜克一模一样——男子顺着我的手望过去，眼中掠过一丝惊讶，而厅中众人已经不掩讶异地盯着我，表情十分激动。
男子继续对我说着这种语言，但我实在无法推测更多，只好摇头。男子停下来，脸上有一瞬出现一种满意和失望混杂的表情，随即站起身走向那座铜雕，伸出手指扣了扣，转头对我说：“Snake.”
我茫然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猜测他是在用他的语言表述这种生物的名字，于是走到他身边，伸手抚上铜雕，说出了“杜梅杜克”这个词语。
这次轮到众人茫然。
他却似是已有所料，又用手指向自己：“I am Lord Voldemort.”停顿片刻，强调般地重复：“Voldemo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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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还是说人称问题。大家都知道第一人称能展现的角度其实非常狭窄，很多东西都没法直接表达出来，比如除了“我”之外的人的心理活动，只能借由“我”听到的话语和看到的神态来侧面透露。
尤其脑子里面想象的明明是上帝视角，写出来却要假装“我”不知道，真是痛苦= =
不过有趣之处也在这里，比如这章里的伏地魔为什么要“略略一怔后”挑眉微笑呢？我是这么想的：
首先因为没有人敢对伏地魔这么傻乎乎地咧嘴笑，所以见到如此傻缺之人，他很惊奇。
其次因为伏地魔的确很久没见过谁这么傻乎乎地咧嘴笑了，所以乍见如此傻缺笑容，他很惊奇。
——都是废话。
***小贴士***
杜梅杜克：蛇或者类蛇形生物被统称为杜梅杜克，其中有诸多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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