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贪婪几乎是寂静的，唯有昂热才能感觉到剑柄上传来的脉动，这柄直刃阔剑似乎有了心跳。
老者如同一位曼妙的华尔兹舞者，在这场蓝色的雨中穿梭着。
分明是在刀尖上行走，沾到任何一只鬼齿龙蝰都将会造成致命的后果。
可他闲庭信步，精准而优雅，「暴怒」和「贪婪」的每一次斩切都将会划开一个工作人员的脖颈，或者是无数的鬼齿龙蝰。
警戒圈里的人们一直在哀号，却始终没有断气，昂热别无选择，只能帮他们提前结束痛苦。
这是鬼齿龙蝰最可怕的地方，它们嗜吃含有大量血液的内脏，而且一边吞吃内脏一边分泌类似肾上腺素的东西保持猎物活着。
它们不喜欢吃死的东西，所以被感染者虽然千疮百孔，可就是没法立刻死去。樱井雅彦瞄准那些人连续开枪，枪枪爆头。
一旦猎物死了龙蝰群就从猎物身体里撤离，鱼群像是银蓝色的水那样从防护服的缝隙里“流”出来。
在樱井雅彦的逼迫下，施工人员扛来一桶桶的燃油。
值得庆幸的是钻洞在一块洼地的中央，而外围的鬼齿龙蝰有昂热负责解决。
越来越多的龙蝰在钻洞周围堆积，但暂时还无法离开那处洼地，它们在猩红色的水中弹跳，洼地好像变成了鳝鱼养殖池。
燃油被倒进洼地里，但还不够。
“更多的燃油！燃油必须把它们浸没！”樱井雅彦大喊。
鬼齿龙蝰的弱点和尸守类似，它们的脂肪都是极好的燃料，一旦脂肪被点燃，就会烧到骨骼灰化，但如果燃油不能把它们浸透，那么被压在下面的龙蝰就会因为缺氧而不能烧着。
“鱼跳上来了！”工程指挥大吼。
龙蝰群正弹跳着跃向高处，它们的身体细小，但肌肉极其强劲，弹跳起来就像是银蓝色的弹珠。无数银蓝色的弹珠在岩石上跃动，美丽至极，但看到的人只觉得恐惧。
工程指挥刚把一桶燃油倒进洼地里，忽然丢下油桶往回跑。
芬格尔一刀直接砍下他的头颅，然后跟上去一脚把尸体踢进洼地里。
“烦死了，又要我出手。”他唉声叹气地把玩着「色欲」。
“明明才刚恢复力量来着。”
「色欲」开始扭曲变形，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造型诡异的长刀出现在芬格尔的手中，再下一刻，刀身上腾起了黑色的火焰。
他凭空挥刀，划出无数道黑色火焰朝着四面八方飞去，靠近黑色火焰的鬼齿龙蝰都被瞬间蒸发。
樱井雅彦在旁边惊讶得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言灵？”他愣愣地问道。
“暝杀炎魔。”芬格尔斩出最后一道黑色火焰，“没听说过炎之龙斩者的看家本领暝杀炎魔么？”
说完，那最后的一道黑色火焰忽然猛地延展，仿佛要把世间万物都燃烧殆尽。
前方所有蹦跶着的鬼齿龙蝰，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点火！”樱井雅彦清醒过来，大吼着下令，再不点火就来不及了。
没人敢上前点火，仅剩的几名施工人员远远地点燃打火机向洼地里扔，但在狂风暴雨里火种瞬间就熄灭了。
“年轻人就是靠不住。”
昂热取下叼着的雪茄，轻描淡写地往燃油里一扔。
烟头和油面碰撞，蓝色的火苗四下蔓延，熊熊大火冲天而起。
昂热在一瞬间就回到了警戒线外。
此时，巨大的风声从天而降，黑色的直升机悬停在他们头顶，扛着火焰喷射器的黑衣人腰间带着速降索。
他们落地就喷出七八米长的火流，把那些跳出洼地但芬格尔还没来得及解决的龙蝰们往回赶，另一些人则持枪控制了施工人员。
樱井雅彦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钻洞中涌出赤红色水流的时候他就用短信向本家汇报了，源稚生当机立断下令出动直升飞机，夜叉紧急受命带队起飞赶往多摩川。
但他该感谢昂热和芬格尔。
如果这两人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恐怕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将无一幸还。
“走了。”昂热稍微松了松领带，这场杀戮对他来说刚好算热完身。
把「暴怒」和「贪婪」丢给芬格尔，正准备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校长！”樱井雅彦喘着粗气叫住他。
“嗯。”
昂热停住了脚步，“你说。”
“您不是已经和蛇岐八家决裂了吗？”樱井雅彦大喊，“为什么今天还赶来帮助我？”
老人想了想，“大概因为我是个教育家吧，尽管你们日本分部都是群吃里扒外的孬种……”
“但也正如我对我的一位学生所说，天才有天才的教法，孬种有孬种的教法，我还不至于放弃日本分部的学生们。”
“就这样了，保重吧。”
说完，昂热挥挥手，消失在森林深处。
……
……
宫本志雄推开厚重的黑色木门，踏入醒神寺。
头顶是阴云密布的天空，脚下是粗糙的青石地板，四周围绕着潺潺流水，朱红色的鸟居下摆着一张黑色石桌，除了失踪的上杉绘梨衣，蛇岐八家诸姓家主尽数在此。
新任大家长源稚生坐在首座，他的亲信臣属夜叉、乌鸦和樱穿着执行局的黑色长风衣站在他身后，双手背在身后，组成坚不可摧的人墙。
宫本志雄为自己的迟到道歉之后，迅速地坐在空位上。
他预感到这个会议的意义非比寻常，家主们脸上的神情介乎惊惧和欣喜之间，无声地交换着眼神。
源稚生点燃一支柔和七星，缓缓地吐出烟雾，环顾众人，“我想我们找到了神。”
宫本志雄震惊了。
作为最高技术负责人，他知道家族一直在日本各地进行勘探，试图发掘出深埋在地下的神代遗迹，但这项工作几十年都没有进展，难道忽然间传回了好消息？
夜叉把黑漆盒子放在每位家主的面前，每个盒子里都是三件东西，两个石英瓶子和一枚信封。
一个石英瓶子中盛着深红色的水，宫本志雄晃了晃那个瓶子，发现瓶中的液体颇为粘稠。
另一个石英瓶子里则是银蓝色的小鱼，它处在脱水的状态，但仍旧未死，偶尔剧烈地挣扎几下，露出满嘴冰晶般的利齿。
“就在刚刚，在多摩川附近工作的钻探队传来了消息，他们在赤鬼川中发现了数量惊人的鬼齿龙蝰，还有那天地下河的河水赤红如血。”
源稚生低声说，“信封里是水样的分析报告，赤鬼川中确实含有血液成分，宫本家主可以详细地看一下。”
“我们得知多摩川的下方流淌着一条血河，而这条河的化学成分，类似胎血，龙的胎血。”
“我的……天呐！”宫本志雄快速地查看那份检测报告，声音扭曲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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